(見證)賭徒生涯亡命路的一線生機

〔得救見證 54〕

 失聯多年再見面,不免幾分尷尬。言談中,他似乎過得比我好,身上沒有酒氣,看起來變得比較像樣,甚至還有點氣質,也比較平易近人。從前我們是酒肉朋友,只會聊去那裡喝酒,那天他卻向我傳講一個我從不認識的人-耶穌,還邀我去聽福音。……我根本不知道我這輩子在找什麼,我只知道我找了很久、找得很苦。這次我莫名其妙的找到了!

在搬家、躲債中成長

 出生在宜蘭純樸的鄉下,家中共有五個兄弟姊妹,我是老嗎。小時候,常和哥哥在家附近的溪邊玩水、捉蝦,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,好不快活。我們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,不曉得大人世界裡的紛擾,更不知道整個家庭所要面臨的艱難。

 我五歲那年,我們從寧靜的宜蘭鄉間搬到繁華熱鬧的永和。接下來的十多年裡,陸陸續續大概搬了十次家。年幼的我並不明白為什麼要一直搬家,只覺得常常換新家很新奇,可以交新的朋友。後來我才瞭解,原來從我們搬到臺北後,父親便以賭博為業,無力自拔,不斷搬家是為了躲還不完的賭債。母親負責在家裡照顧我們的起居,父親則要擔負一家七口的經濟重擔,以及讓人透不過氣的債務。在外人眼裡,要把我們五個孩子拉拔長大,是件萬分艱巨、不可能的任務。

逃避升學壓力

 哥哥姊姊似乎早就察覺這種情形,知道要努力上進,盼望有朝一日能幫家裡脫開困境。他們都很用功讀書,也有不錯的成績,不僅大學畢業,還拿到碩士學位。但我從小就不愛讀書,升初中時,沉重的課業壓力讓我無法承受,複雜的情緒無從宣洩,積壓到最後,竟演變成一段可怕的叛逆期。我開始翹課,學會了抽煙、打電玩,成績和名次也就常在倒數之列。

 父親常常出門在外,不見身影。母親則因食指浩繁及家事忙碌,加上我任性不受約束,對我的情形雖感憂心,也無計可施。到了要參加高中聯考時,我不想再背負升學壓力,就放棄了聯考,決定參加五專聯招。因為讀專科可以自由一點,沒有壓力。我也如願考上專科學校。

打工生涯

 專校的生活的確比較自由,不必剃三分頭,不必背醜書包,也不必穿呆板的卡其制服。同學們來自不同的地方,原本窄小的生活圈頓時擴大了不少。我和一群死黨常聚在一起喝酒、打牌、跳舞、飆車。不過,這些玩樂都需要花錢,父母給的零用錢根本不夠用,我就開始了打工生涯。

 我的第一分工作是推銷兒童書籍。因著工作的性質,迫使我要勇於和人接觸。過程中,我逐漸發現人們的需求及人性的弱點,也學會了怎樣把書推銷出去,結果業績還算不錯,每個月總有四、五萬的收入。以我的年紀來說,那是相當優渥的收入。驚喜之餘,我開始覺得賺錢不是太難,所以也學會崇尚名牌、追求時尚。有別於已往的省吃儉用,我變得揮霍、奢靡。

掉進一個大染缸

 一心一意想工作賺錢,我再也無心念書;又因曠課太多,不到一年,就被迫退學。年輕氣盛的我,並不太在意,只想往外發展,嚮往著新奇、享樂的生活。七、八〇年代的臺灣,「錢景」一片欣欣向榮,社會上到處瀰漫著投機的歪風,賭風盛行,電玩店林立,而且幾乎每家店都常日爆滿!我熱愛嘗鮮,當然也就流連其中。賭博電玩的收入相當驚人,我發現這正是一條快速累積財富的路,因此便改去電玩店打工。

 在電玩店工作的待遇,比作業務員高很多,工作環境也複雜許多。那些經營賭博電玩的,幾乎清一色都有黑道背景;店裡也充斥著不法的事。我不自覺的掉進了一個大染缸,越陷越深。雖然收入豐厚,但由於揮霍無度,也就沒有多少積蓄。就在這時,收到入伍通知單,我只好放下一切,入營服役。

 服兵役並沒有帶給我太多的改變,常和同袍在休假及空檔時,聚在一起賭博。退伍後,我回到以前熟悉的公司上班,努力拼業績、賺錢,好滿足自己無止境的欲望。從小看著父親靠賭博維持家計,打從心裡還真佩服他,也暗忖能否藉著賭博發筆橫財。我幾乎天天下班後,便邀朋友打牌聚賭,經常是半夜三更才回家,一起床還得趕去上班,睡眠時間幾乎只有三、四個小時。不賭的時候,就和朋友相約到夜店喝酒,常是喝到爛醉如泥。那時,我獨自在外租屋,家人並不知道我在外生活的實際情形,都被蒙在鼓裡。所以,無人來喚醒我,我也就順理成章的醉生夢死下去。

賭徒生涯亡命路

 在同一家公司待了近十年,也升上了業務主管,但是大環境變動快速,市場的景氣大不如前,個人業績連帶受影響,收入也跟著下滑。只是習以為常的生活開銷仍舊龐大,單靠公司的薪水已經無法應付,只好靠賭來補足缺口。於是,我越賭越大,也到處求神問卜,看有沒有其他發財的路子,結果當然是石沉大海。最後,因為長期熬夜賭博,再也無法正常上班,只好辭去工作,淪落成不折不扣的職業賭徒。

 遊走在大小賭場之間,周遭盡是各種非法的事。這種黑暗的生活一直過到三十五歲,實在身心俱疲。對每個賭徒而言,久賭必輸的道理只應用於別人,絕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。我也抱持著相同的態度。但事實上,竟不知不覺背負了龐大的賭債。壓力越來越重,我也越來越消沉,只能藉著喝酒、吸毒來麻痹自己,因為這是忘掉煩惱和憂慮最快速、最有效的方法。只是每次醒來的時候,只剩下一身冷汗,其他一無所有。為了解決賭債,我決定冒險用不正當的手段撈錢,因為只有這樣,才能馬上解決問題。

 很快的,我和友人成功的賺了一票,償還了一部分債務。我又重新作起發財夢,夢想美好的前景。但不久事蹟敗露,朋友被逮捕,情勢變得非常緊急,我更是驚慌不已。一面,我害怕自己會被牽連進去;另一面,懊悔就這樣毀了朋友的一生。不只汲汲營營、籌算忙碌的生活全都停下,接著還要面對繁冗的司法程式。正在徬徨無措時,腦海裡浮現了一幅又一幅的畫面,清點我這短短的一生:多年的勞苦、無望的生活、大小的負債、朋友的入監、官司的纏身、彼此的不信任、家人的不諒解……。當下一股強大無比、莫名的絕望感,壓在胸口無法掙脫,讓我喘不過氣來。心想,這個時候最好的路就是一了百了,不再煩惱憂愁,不再痛苦不安。因為我連再過一天的勇氣和力量都沒有。

燃起一線生機

 過著矛盾與掙扎的日子,老實說,我沒有勇氣面對真相。我就像個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,竟日在街頭遊蕩。一天在路上,一位學生時代的朋友突然出現眼前,我看到他,心裡有些意外。已過我們常在一起喝酒、瞎聊。失聯多年再見面,不免幾分尷尬。言談中,他似乎過得比我好,身上沒有酒氣,看起來變得比較像樣,甚至還有點氣質,也比較平易近人。

 從前我們是酒肉朋友,只會聊去那裡喝酒,那天他卻向我傳講一個我從不認識的人-耶穌,還邀我去聽福音。他的話讓我吃了一驚。原來他信了耶穌,成了基督徒。雖然我壓根兒不瞭解什麼是基督教,但我看他的確和以前大不相同。他說,他知道我的近況後,常常為我禱告。這讓我心裡一震,著實有點感動,因為我萬萬沒想到有人會想到我,甚至為我禱告。我心想反正也是走投無路,答應他去聽聽也無妨,說不定可以帶來一線生機。

 我永不能忘記,那天是2005年十一月十九日,我參加了生平第一次的福音聚會。我看見許多基督徒在一起唱詩歌、作見證。我感到非常驚訝,心想在這個時代中,居然還有這種人,而且人數還不少。他們看起來是如此單純天真、如此喜樂!那晚唱的詩歌中有一句,一直在我裡面揮之不去:「不妨一試」。聚會結束前,有位弟兄問我願不願意相信、受浸。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是,我竟然答說,「不妨一試」。我便受浸得救了。

 雖然我受浸歸主,但所有的問題仍然存在,於是有弟兄們陪我一同跪在主面前禱告、悔改、認罪。回家後,我繼續躲在棉被裡向主禱告。奇妙的是,隔天起床後,整個人感覺非常舒暢,也非常平靜,好像變成一個全新的人一樣。這是我從未經歷過的感覺。似乎突然間,一切的煩惱憂愁都和我沒有關係了。我問弟兄們,怎麼會這樣?他們說,這是悔改信主後自然有的平安,是從主而來真正的安息。我根本不知道我這輩子在找什麼,我只知道我找了很久、找得很苦。這次我莫名其妙的找到了!

從黑暗轉入光中

 從那天起,我打從心底想認識這位主耶穌,便和弟兄姊妹一起讀聖經,追求真理,才漸漸認識我所信的神。我最喜歡的聖經節是約翰福音八章十二節。主耶穌說,「我是世界的光,跟從我的,就絕不在黑暗裡行,必要得著生命的光。」我讀到這裡,主厲害的光照我,讓我看見,我一生受錢財的轄制,活在黑暗中,從未見過光。然而,如今我看到的是真光,這光臨到了我,使我有新生的起頭。我內心被激勵,受感動,便輕聲向主說,「主啊,我不要再過從前那種生活了。請你不要再讓我過從前的生活了。我不要!」主聽了我的禱告。

 受浸後,我搬到離會所近一點的地方。隔年,我參加了全台的青職聖徒特會。會中,聖靈的水流洶湧澎湃,許多人都將自己奉獻給主,我也受感動將自己奉獻給主。感謝主!祂悅納了我的奉獻。我多年夜生活的習慣,轉為早睡早起的健康生活;從不知如何正常上班,到可以在職場正常工作;從被許多債務捆綁,到一一清償完畢;更從自私、自利、自傲中放下自己,使我能關心別人、愛別人。這一切都是神的憐憫和恩典,我變了,變得連我都不太認識自己了。

 已過我崇尚單身自由,不願受任何形式的束縛。因著我的墮落失敗,使我一無所有,對婚姻更是卻步,不敢嘗試。許多弟兄姊妹關心我的婚姻,為我代禱。對此,我心裡很感激大家的好意,只是覺得自己沒有準備好。然而,至終我向主俯伏,願意順服神的帶領和安排,與一位姊妹交往。一開始,我將過往的一切,很勇敢的、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她。原以為她會打退堂鼓,希奇的是,她完全不受影響。不久後,我們在弟兄姊妹的祝福中,成立了一個家。結婚那天我們向主許願並禱告說,「至於我和我家,我們必定事奉耶和華」(約書亞記二十四章十五節)。

 婚後,我們打開家接待弟兄姊妹,也在家裡常有各種家庭聚會,與聖徒一同享受主豐盛的恩典。從我信主到結婚,家人驚奇神在我身上的作為,他們的心也向主敞開。母親年近七十,每個月都來參加福音聚會,半年後因著對主有進一步的認識,嘗到救恩的喜樂,就願意放下傳統信仰,受浸歸主。接著,二哥、父親、大哥也都陸續信主。父親信主後,更除去家中的偶像,喜樂地學唱詩歌,積極地過召會生活。

 從前我所過的生活,是在黑暗中、罪惡裡;今天我所走的道路,卻像黎明的光,越照越明!是神莫大的憐憫,使救恩臨到我這個步步走向死亡的人。今天的我不再是單獨一人,主還給了我一個家。我只有感謝與讚美,再奉獻我的餘生,願意一生一世在祂面前事奉祂!

(轉載自水深之處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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